第九十三章 預言者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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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倫斯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走在哪裏。
她只知道自己剛在石坊的一個角落睡著了,但是現在為什麽來到了一個這麽奇怪的地方?是夢嗎?她掐了自己一下,什麽反應也沒有,她好奇地走在一個類似於祭神臺的地方,四處打量著。但是,這幅場景裏又好似只有祭神臺這一個事物是真實的,其他的都是模糊的虛空,這座真實的祭神臺飄浮在虛空當中。
這一定是夢了,艾倫斯想,但又絕對不止夢這麽簡單。
突然,祭神臺中央的圓臺光芒閃耀,不斷變換的光暈籠罩了整個巨大的石頭臺,同時也將站在梯級上的艾倫斯籠罩在其中。艾倫斯嚇了一跳,但不知為什麽她卻無法後退,只能任由這些來歷不明的光包裹著自己——盡管艾倫斯無數次安慰自己這只是個夢,但這極其真實的感覺卻又不得不使她心生畏懼。
當光芒漸漸暗淡,一個發著光的女子飄飄然浮於圓盤正中央。女子海藍色的長發輕柔地在她身後上下浮動著,她的紗裙是那樣聖潔,好似一位衣著簡單的海天使,降臨在了這祭神臺上一般。
在一種不知名力量的驅使下,艾倫斯走向那位漂浮的女子,女子本來身高較高,還懸浮著,離地有幾十厘米的距離,艾倫斯不得不仰著頭看著女子。女子的表情安然,眼睛微微瞇著,來自她眼瞳深藍色的光芒從她細密的睫毛下透了出來。
令人驚嘆的人!艾倫斯心裏感嘆著,她從來沒見過比例這麽協調的人,她面前的女人不算完美——她的發色多少給人以怪誕的感覺,但女人的整體,卻給觀看者一種舒服、釋然、真實的感覺。這就是為什麽這位女子穿著樸素,卻能給人一種神聖之感吧。人的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的,和他過去的經歷有很大的關聯。
“您是……?”面對這位漂浮的仙子,艾倫斯不只是羨慕,她還要與這不凡之人對上兩句話。
仙子笑笑,輕輕地降落到地上,禮貌地回答艾倫斯:“你好啊,我叫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,我知道你叫艾倫斯,多好聽的名字啊。”與女人的著裝一樣——女人的聲音很普通,絲毫沒有艾倫斯猜想中的一波千裏的震撼。
艾倫斯驚訝地張了張嘴,但沒說什麽,只是一味地向這位仙子鞠躬。艾倫斯觀察著女子微笑的臉——她的面部表情是那麽純潔、一無雜質,沒有任何虛偽的掩飾,直接映射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。艾倫斯沒有說話,亞歷山大則一直保持著她那安然的微笑,靜靜地等著艾倫斯說話。
艾倫斯覺得自己實在太失禮,便慌張地說道:“那個,您也是德夏沃克的信徒嗎?能不能幫幫我們?”
亞歷山大笑出了聲,兩只眼睛瞇成了一條縫,嘴角仿佛要咧開到耳根——她沒有用手擋住自己的臉,反而讓笑釋放出來——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,是那麽有親和力。
“我啊,就是德夏沃克本人呢,艾倫斯。”亞歷山大微笑著,拍拍艾倫斯的肩膀。
一剎那,艾倫斯感覺,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。
雖然這是在夢裏,可是她深知,自己站在一位神的面前。何為神?擁有不凡的經歷和精神思想的人,是謂神。
德夏沃克掌握著廣闊的大海,大海就是她的歸宿。五千年前,她創立了教派,與其他信徒們一樣,他們信奉大海。後來,德夏沃克繼承了大海的力量,德夏沃克的信徒們在這位女神的庇護下生活著,他們信仰大海,是大海領主的虔誠教徒。就這樣,事情井然有序地發展著,一切轉折就在兩千年以前,德夏沃克突然消失了。
不過,信徒們知道,德夏沃克不會棄他們而去,那位神聖的海洋女神,一定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默默地守護著大海的子嗣們。五千年前德夏信徒的契約早已深深地埋在了海底,但是所有姓德夏沃克的人從未背叛過自己的諾言。而後的一些年裏,德夏沃克的信徒們漸漸變得狂熱,開始發動戰爭,將蘇格塔爾教徒俘虜的屍體拋於大海,用來祭祀他們那早已消失的海神。
原本蔚藍純潔的大海由於這些狂熱的信徒,變得一片猩紅,失去了它一度應有的清澈與矜持。而大海,漸漸學會了殺戮,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德夏沃克信徒們所賦予它的罪名。終於,德夏沃克和蘇格塔爾積怨漸深,一千年前,在泰隆德洛,爆發了一場規模極大的戰役——泰隆德洛戰役。
德夏沃克兩千年前的消失,就是因為她對信徒們失望了。不過,她隱退後,仍舊默默地保護著她的信奉者們。但是,由德夏沃克信徒挑起的最後一戰——充滿背叛、殺戮、血腥與骯臟罪孽的最後一戰——德夏沃克本人決定不助力。德夏沃克教的本意,是信奉大海的純潔與美好啊!亞歷山大堅決不會以海之名幹出這種勾當的,這對於大海來說,分明是極大的侮辱。
千年來,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喬裝打扮,一度使自己過著正常人應有的生活:打漁、捕獵、經商、科學研究……她做過各種各樣的職業:農民、漁夫、水手、作家、園丁、修女、科學家、政治家、藝術家……千年的時間仿佛給德夏沃克帶來了不一樣的生活體驗,她也是在這些生活中,放下了“神”這個字眼,找回了真正的自己。她能感覺到,自己身體裏的力量正在漸漸減弱,或許,再生活一段時間,德夏沃克就要回歸正常人的生活,終有一天也會死去……
某一天,德夏沃克對信徒們的看法轉變了。那一天,就是黑森林古堡中,信徒們開啟806大門的那一天。德夏沃克看到了信徒們的善良,這群人互幫互助,在黑暗中點燃一點燭火互相扶持前進著,他們生在黑暗卻信仰光明——無時無刻不與命運鬥爭著。這一代內教的37人,或許是千年來德夏沃克最滿意的37人,他們性格各異,每一個人都無可替代。於是,德夏沃克決定帶領這些和平主義者們戰鬥。
其實在這之前,也就是百年前,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意識到了自己自私的逃避行為,她無法容忍自己一錯再錯,於是,她回到阿努什的神廟,醞釀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。正巧當時,“燈塔守望者號”經過了阿努什,麥克斯·博拉特·德夏沃克瘋狂的所作所為被德夏沃克盡收眼底……但即便是這樣,德夏沃克發現,自己身體中的力量已經磨損殆盡。可以說,她已經無能為力。
“德夏沃克大人!”艾倫斯畢竟是孩子,在一位神面前,她激動不已。“德夏沃克大人,幫幫我們吧!”
“可是,我的力量即將消失,”面前的神有些傷感,她緩慢地說,“在我力量消失的一剎那,我便會死去,德夏沃克將沒有領袖……我要在你的面前贖罪,孩子。你是個善良、純真的人,就像大海。我之所以選擇跟你說這些,是因為我對你完全信任,完全尊敬……”
“可是!”
“沒什麽可是,孩子。我深知我犯下的罪,一位神竟然無法庇護她的信徒們,那她將是多麽糟糕啊!蘇格塔爾那邊力量強大,我太無能了,竟然不能為那些善良的德夏沃克信徒們做點什麽……”
“大人!您和海的感情是無法割舍的,如果您的生命被延續,一切都可以繼續下去!”
“都怪我之前一味地逃避,導致了現在的後果。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一沙漏的時間,”說著,德夏沃克拿出了一個玻璃沙漏,那沙漏中海藍色的沙子洋洋灑灑已經飄去一大半,“我今天出現在你夢裏,就是想在我在世的最後幾分鐘,為你們這些善良的人說點什麽……我要向你們懺悔的太多了,作為報應,我五千年的生命,早該結束了……”
“不!偉大的德夏沃克!您如果非要懺悔——您對我們的幫助就是您最好的做法!”
“看我狼狽的樣子,像個一無所有的垂死的窮人,”德夏沃克已經沒有力氣保持她完美的笑容,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,“我無能為力,因為我的生命無法延續下去了……”
“無法延續下去嗎,大人?”艾倫斯焦急地瞥著漏鬥中飛速流逝的沙子,面前的德夏沃克虛影漸漸變淡,一位神將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托付給了她,她一時有點慌張、不知所措,但突然間,一縷信念突破了重重雜念,猛然撞擊了艾倫斯的大腦,“既然您的生命無法延續……”
“……那就用我的好了!”
艾倫斯死死拽住德夏沃克的肩膀用力將她扯向自己,德夏沃克沒有反應過來,一下被力大無窮的艾倫斯拉了過去,她還沒來得及反抗,沙漏中最後一粒沙子就飄落了下來,也是在這一刻,德夏沃克被艾倫斯強行並到了艾倫斯的身體中。
德夏沃克在原本應該死去的那一刻,生命得到了延續。然而,那個叫做艾倫斯的少年,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。一命換一命,艾倫斯選擇了價值與信仰。
“其他的奧普內倫議員們有的具有智慧,有的才華橫溢,有的博古通今,有的甚至掌握法術……但我艾倫斯,什麽都沒有,有的只是勇氣!議員們的特長都在謎團中派上了用場,我不希望我沒有任何貢獻!現在,大人,你瞧,我的勇氣派上用場了,我不會在姐姐和阿姨們面前丟臉了!……”
艾倫斯的聲音漸漸淡去,永遠地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虛空中。
石坊內,艾倫斯驚醒。
確切地說,驚醒的是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,她沒有想到這個夢將會是這樣的結果。
德夏沃克伸了伸胳膊,那不是自己的胳膊,看了看衣服——那也不是自己的衣服。現在,她完全替代了一個人。德夏沃克用艾倫斯的身體默默流著淚,她默默地許著願,一定要完成艾倫斯的願望,幫助那些善良的教員們啊!德夏沃克現在所過的生命不是自己的,她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人們許下的願望由神來實現,而神許下的願望……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夠實現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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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知道自己剛在石坊的一個角落睡著了,但是現在為什麽來到了一個這麽奇怪的地方?是夢嗎?她掐了自己一下,什麽反應也沒有,她好奇地走在一個類似於祭神臺的地方,四處打量著。但是,這幅場景裏又好似只有祭神臺這一個事物是真實的,其他的都是模糊的虛空,這座真實的祭神臺飄浮在虛空當中。
這一定是夢了,艾倫斯想,但又絕對不止夢這麽簡單。
突然,祭神臺中央的圓臺光芒閃耀,不斷變換的光暈籠罩了整個巨大的石頭臺,同時也將站在梯級上的艾倫斯籠罩在其中。艾倫斯嚇了一跳,但不知為什麽她卻無法後退,只能任由這些來歷不明的光包裹著自己——盡管艾倫斯無數次安慰自己這只是個夢,但這極其真實的感覺卻又不得不使她心生畏懼。
當光芒漸漸暗淡,一個發著光的女子飄飄然浮於圓盤正中央。女子海藍色的長發輕柔地在她身後上下浮動著,她的紗裙是那樣聖潔,好似一位衣著簡單的海天使,降臨在了這祭神臺上一般。
在一種不知名力量的驅使下,艾倫斯走向那位漂浮的女子,女子本來身高較高,還懸浮著,離地有幾十厘米的距離,艾倫斯不得不仰著頭看著女子。女子的表情安然,眼睛微微瞇著,來自她眼瞳深藍色的光芒從她細密的睫毛下透了出來。
令人驚嘆的人!艾倫斯心裏感嘆著,她從來沒見過比例這麽協調的人,她面前的女人不算完美——她的發色多少給人以怪誕的感覺,但女人的整體,卻給觀看者一種舒服、釋然、真實的感覺。這就是為什麽這位女子穿著樸素,卻能給人一種神聖之感吧。人的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的,和他過去的經歷有很大的關聯。
“您是……?”面對這位漂浮的仙子,艾倫斯不只是羨慕,她還要與這不凡之人對上兩句話。
仙子笑笑,輕輕地降落到地上,禮貌地回答艾倫斯:“你好啊,我叫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,我知道你叫艾倫斯,多好聽的名字啊。”與女人的著裝一樣——女人的聲音很普通,絲毫沒有艾倫斯猜想中的一波千裏的震撼。
艾倫斯驚訝地張了張嘴,但沒說什麽,只是一味地向這位仙子鞠躬。艾倫斯觀察著女子微笑的臉——她的面部表情是那麽純潔、一無雜質,沒有任何虛偽的掩飾,直接映射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。艾倫斯沒有說話,亞歷山大則一直保持著她那安然的微笑,靜靜地等著艾倫斯說話。
艾倫斯覺得自己實在太失禮,便慌張地說道:“那個,您也是德夏沃克的信徒嗎?能不能幫幫我們?”
亞歷山大笑出了聲,兩只眼睛瞇成了一條縫,嘴角仿佛要咧開到耳根——她沒有用手擋住自己的臉,反而讓笑釋放出來——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,是那麽有親和力。
“我啊,就是德夏沃克本人呢,艾倫斯。”亞歷山大微笑著,拍拍艾倫斯的肩膀。
一剎那,艾倫斯感覺,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。
雖然這是在夢裏,可是她深知,自己站在一位神的面前。何為神?擁有不凡的經歷和精神思想的人,是謂神。
德夏沃克掌握著廣闊的大海,大海就是她的歸宿。五千年前,她創立了教派,與其他信徒們一樣,他們信奉大海。後來,德夏沃克繼承了大海的力量,德夏沃克的信徒們在這位女神的庇護下生活著,他們信仰大海,是大海領主的虔誠教徒。就這樣,事情井然有序地發展著,一切轉折就在兩千年以前,德夏沃克突然消失了。
不過,信徒們知道,德夏沃克不會棄他們而去,那位神聖的海洋女神,一定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默默地守護著大海的子嗣們。五千年前德夏信徒的契約早已深深地埋在了海底,但是所有姓德夏沃克的人從未背叛過自己的諾言。而後的一些年裏,德夏沃克的信徒們漸漸變得狂熱,開始發動戰爭,將蘇格塔爾教徒俘虜的屍體拋於大海,用來祭祀他們那早已消失的海神。
原本蔚藍純潔的大海由於這些狂熱的信徒,變得一片猩紅,失去了它一度應有的清澈與矜持。而大海,漸漸學會了殺戮,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德夏沃克信徒們所賦予它的罪名。終於,德夏沃克和蘇格塔爾積怨漸深,一千年前,在泰隆德洛,爆發了一場規模極大的戰役——泰隆德洛戰役。
德夏沃克兩千年前的消失,就是因為她對信徒們失望了。不過,她隱退後,仍舊默默地保護著她的信奉者們。但是,由德夏沃克信徒挑起的最後一戰——充滿背叛、殺戮、血腥與骯臟罪孽的最後一戰——德夏沃克本人決定不助力。德夏沃克教的本意,是信奉大海的純潔與美好啊!亞歷山大堅決不會以海之名幹出這種勾當的,這對於大海來說,分明是極大的侮辱。
千年來,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喬裝打扮,一度使自己過著正常人應有的生活:打漁、捕獵、經商、科學研究……她做過各種各樣的職業:農民、漁夫、水手、作家、園丁、修女、科學家、政治家、藝術家……千年的時間仿佛給德夏沃克帶來了不一樣的生活體驗,她也是在這些生活中,放下了“神”這個字眼,找回了真正的自己。她能感覺到,自己身體裏的力量正在漸漸減弱,或許,再生活一段時間,德夏沃克就要回歸正常人的生活,終有一天也會死去……
某一天,德夏沃克對信徒們的看法轉變了。那一天,就是黑森林古堡中,信徒們開啟806大門的那一天。德夏沃克看到了信徒們的善良,這群人互幫互助,在黑暗中點燃一點燭火互相扶持前進著,他們生在黑暗卻信仰光明——無時無刻不與命運鬥爭著。這一代內教的37人,或許是千年來德夏沃克最滿意的37人,他們性格各異,每一個人都無可替代。於是,德夏沃克決定帶領這些和平主義者們戰鬥。
其實在這之前,也就是百年前,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意識到了自己自私的逃避行為,她無法容忍自己一錯再錯,於是,她回到阿努什的神廟,醞釀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。正巧當時,“燈塔守望者號”經過了阿努什,麥克斯·博拉特·德夏沃克瘋狂的所作所為被德夏沃克盡收眼底……但即便是這樣,德夏沃克發現,自己身體中的力量已經磨損殆盡。可以說,她已經無能為力。
“德夏沃克大人!”艾倫斯畢竟是孩子,在一位神面前,她激動不已。“德夏沃克大人,幫幫我們吧!”
“可是,我的力量即將消失,”面前的神有些傷感,她緩慢地說,“在我力量消失的一剎那,我便會死去,德夏沃克將沒有領袖……我要在你的面前贖罪,孩子。你是個善良、純真的人,就像大海。我之所以選擇跟你說這些,是因為我對你完全信任,完全尊敬……”
“可是!”
“沒什麽可是,孩子。我深知我犯下的罪,一位神竟然無法庇護她的信徒們,那她將是多麽糟糕啊!蘇格塔爾那邊力量強大,我太無能了,竟然不能為那些善良的德夏沃克信徒們做點什麽……”
“大人!您和海的感情是無法割舍的,如果您的生命被延續,一切都可以繼續下去!”
“都怪我之前一味地逃避,導致了現在的後果。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一沙漏的時間,”說著,德夏沃克拿出了一個玻璃沙漏,那沙漏中海藍色的沙子洋洋灑灑已經飄去一大半,“我今天出現在你夢裏,就是想在我在世的最後幾分鐘,為你們這些善良的人說點什麽……我要向你們懺悔的太多了,作為報應,我五千年的生命,早該結束了……”
“不!偉大的德夏沃克!您如果非要懺悔——您對我們的幫助就是您最好的做法!”
“看我狼狽的樣子,像個一無所有的垂死的窮人,”德夏沃克已經沒有力氣保持她完美的笑容,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,“我無能為力,因為我的生命無法延續下去了……”
“無法延續下去嗎,大人?”艾倫斯焦急地瞥著漏鬥中飛速流逝的沙子,面前的德夏沃克虛影漸漸變淡,一位神將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托付給了她,她一時有點慌張、不知所措,但突然間,一縷信念突破了重重雜念,猛然撞擊了艾倫斯的大腦,“既然您的生命無法延續……”
“……那就用我的好了!”
艾倫斯死死拽住德夏沃克的肩膀用力將她扯向自己,德夏沃克沒有反應過來,一下被力大無窮的艾倫斯拉了過去,她還沒來得及反抗,沙漏中最後一粒沙子就飄落了下來,也是在這一刻,德夏沃克被艾倫斯強行並到了艾倫斯的身體中。
德夏沃克在原本應該死去的那一刻,生命得到了延續。然而,那個叫做艾倫斯的少年,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。一命換一命,艾倫斯選擇了價值與信仰。
“其他的奧普內倫議員們有的具有智慧,有的才華橫溢,有的博古通今,有的甚至掌握法術……但我艾倫斯,什麽都沒有,有的只是勇氣!議員們的特長都在謎團中派上了用場,我不希望我沒有任何貢獻!現在,大人,你瞧,我的勇氣派上用場了,我不會在姐姐和阿姨們面前丟臉了!……”
艾倫斯的聲音漸漸淡去,永遠地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虛空中。
石坊內,艾倫斯驚醒。
確切地說,驚醒的是亞歷山大·德夏沃克,她沒有想到這個夢將會是這樣的結果。
德夏沃克伸了伸胳膊,那不是自己的胳膊,看了看衣服——那也不是自己的衣服。現在,她完全替代了一個人。德夏沃克用艾倫斯的身體默默流著淚,她默默地許著願,一定要完成艾倫斯的願望,幫助那些善良的教員們啊!德夏沃克現在所過的生命不是自己的,她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人們許下的願望由神來實現,而神許下的願望……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夠實現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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